那是一團濃的化不開黑霧。

擁擠在胸口，死死纏住他的四肢，要將他拖入陰暗未知地域中。

直接墜落粉身碎骨。

.........

“呼~”

不知不覺趴在桌子上睡著金絲雀。

艾倫在驚嚇中掙紮著醒來。

背後汗濕透了。

那種從高空墜落感覺還攀附在背脊上。

沒有任何依靠的絕望。

攀不住任何一點東西直面死亡。

他在做夢！

艾倫下意識雙手環抱著胳膊，額頭抵在桌面上。

被體溫熨幹的銀色長發隨意披散在身上，背後黏膩膩的撩開頭發，脖頸上全是汗水。

伸手摸一下。

不光有汗水，還能摸到背後泛起的雞皮疙瘩。

空閉上眼睛他都還能想起噩夢裏面感覺。

極度逼真的畫面，咄咄逼人的質問。

莉莉絲壓在他身上軀體修長的非常漂亮，她掐著脖頸的時候冰冷指尖的觸感令人著迷，連同她身上那股濃烈薔薇香味都跟午夜的召喚一樣。

他做惡夢了！

即使想起來都會毛骨悚然的夢境。

夢裏的身影依舊讓他眷戀。

被掐在脖頸被重重撞擊在地上的感覺。

夢境裏深沈到化不開夢魘是真的準備掐死他，又或是利用他恐懼殺死他。

但是從噩夢中蘇醒之後。

艾倫掉腦袋裏就只剩下那張臉了。

那張在殺意逼近咽喉的時候，靠近他艷麗面容。

在夢境加持下，格外逼真連那股氣息都是一模一樣的。

光是想起來那個感覺艾倫就是背脊發麻。

莉莉絲....

他的神明。

背後被冷汗濕透了，身軀被恐懼控制著，殘存在心底的戰栗感還沒褪去。

艾倫從心底生出的最後一刻的心思。

是慶幸。

慶幸自己見到了莉莉絲，慶幸那不是莉莉絲，慶幸他視作信仰的神明沒有如此質問他。

咄咄逼人。

就那麽剝光了-赤-條-條，按在面前骯臟的地面。

一寸一寸把他的皮肉刨開抽剝幹凈。

就為了欣賞他的痛苦，撥開他單薄胸膛看看心臟是否鮮艷。

是否還在絕望中跳動。

那個感覺真的很糟糕！但幸運的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艾倫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坐著輪椅，抱著僵持的姿勢，壓著自己的手臂不知道睡了多久。

外面的天早就黑了。

他整個右臂都麻了

時間早就從白天變成黑夜。

而承諾他回來的莉莉絲並沒有回來，而艾倫像是等待中枯萎玫瑰花，一片片的雕零。

剛剛蘇醒的腦袋意識有點混沌。

袖子上褶皺在他臉上壓出了印子。

艾倫感覺到有點冷，下意識用失去知覺手臂擁抱了下自己。

並沒有多少安撫的效果。

他更想得到是莉莉絲的擁抱。

布置華麗的程設房間裏點著昏黃的燭火，漂亮的壁紙精致的木地板，天花頂上繁覆花紋。

即使被暖黃色跳耀映照都帶不來多少溫度。

艾倫像是摔斷翅膀拴住脖頸孤鳥，安安靜靜坐在籠子裏。

透過唯一能看到外面風景縫隙偷看。

只會一個人沈溺在寂靜的角落裏，漫無目的看著窗外，然後慢慢思念著心裏裏那道熟悉的身影。

‘你只要置身在黑暗裏，無論你在哪裏，我都能看得到你。’

這是莉莉絲親口告訴他的。

主宰黑暗的惡魔。

所以即使沈溺在黑暗中會被心底滋生的怪物吞沒，艾倫依舊堅持的蜷縮在陰影中。

固執的等待著惡魔的歸來。

許久沒有進食的金絲雀，腸胃開始餓的抽痛起來，身體軟踏踏的沒有多少力氣。

即使他的桌面上放著中餐和晚餐。

現在去摸還是溫熱的。

但是艾倫並不想吃東西。

看不到那個身影焦躁胡思亂想的內心根本的就停不下來。

滿心飄蕩的都是，她說她處理完外面事救回來。

艾倫就這麽趴在窗口等著。

從白天等到晚上，又從的晚上等到白天，直到光明再次變成黑夜。

三天的孤寂。

等的頭上傷口都結痂了，等的嘴裏被利爪劃傷的舌頭鮮血都止住了，等的身上外套上滾得泥巴都幹了。

艾倫仿佛在孤寂中凝固了一樣。

他清楚自己蒼白的真相沒有說服力，可能做的一切毫無意義。

但是他總是還想執著的再看看莉莉絲。

哪怕只要一眼。

所以他固執的等待著，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原本不安的內心，開始胡思亂想。

反覆考慮著莉莉絲離開時表情，想著厭棄他之後隱秘的疏遠。

一點點的撕裂。

艾倫感覺著手上血液回流感覺帶來的麻木，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囚禁在這裏的金絲雀，只能拴著鎖鏈獨自等待。

等待越久，內心的焦灼感就越強。

所以他總是做夢，做各種各樣的噩夢。

每個夢境裏都有莉莉絲，每個夢境裏過程都不美滿，結局都是以他死亡收尾。

艾倫在夢境裏，一次次的重覆那種在死亡前掙紮的感覺，艾倫都快絕望了

他懷疑自己可能等不到莉莉絲，就會被這種胡思亂想的壓迫感逼瘋。

讓他幾乎瘋狂。

艾倫不想自己失去理智，所以開始用牙齒去撕咬嘴裏的傷口。

疼痛能讓他清醒。

而且被莉莉絲摸過唇瓣，沒意思撕裂都像是用鮮血親吻她的手指。

這是兩人分別之後，最親密的行為。

....

莉莉絲本來沒想去看艾倫的。

因為她不光要處理城堡裏事情，還要去搜尋逃跑聖光天使。

不然這一巴掌響亮程度。

莉莉絲咽不下去。

高階惡魔的領地，黑金無法幫上忙。

莉莉絲只能孤身一人融入黑暗潛行，等她回來的時候已經三天過去了。

她身上帶著外面深夜的寒意，金色的眼眸鮮紅的唇瓣，在夜色中看起來格外鮮明。

失敗的結果令她很挫敗。

很久沒有嘗試到失敗的滋味，這對於高傲惡魔來說無異於恥辱。

被扇的徹徹底底。

莉莉絲的心情很不好，本來打算看艾倫，只是想回去之前去卡一眼的。

可是剛剛走到二樓門前，她就聽到了嘈雜的聲音。

那不是人類的聲音。

而是黑暗中怪物的聲音。

用人類聽不到的頻率在竊竊私語。

它們在叫囂著，悲傷吧，互撕亂想，沈溺在噩夢中墮落....

擁擠吵鬧的夢魘，潛伏在人類夢境中怪物。

以噩夢的能力為食，陷入越深獲得力量越大，如果被夢境永遠迷住就會徹底墮入死亡。

莉莉絲不過出去了三天。

黑金還在城堡裏，所有魔獸都回到了黑暗中。

本來應該沒有斜著邪惡小東西。

可是，地獄裏怪物是殺不絕的，只能鎮壓並不能完全消除。

莉莉絲不止能聽到夢魘的呱噪聲音，還能聽到人類欲望的聲音。

像是摔得頭破血流金絲雀，執著擠在籠子縫隙裏，沒有力氣耷拉著腦袋。

它毛絨絨的腦袋擡不起來了，漂亮羽翼染了血。

尖尖鳥喙鳴啼者。

像是祈求安慰與述說思念一樣。

只要稍微側耳一聽，就能看到從他心裏寫滿的欲望。

莉莉絲——

出門之前為了安撫。

隨便編了個理由讓艾倫等著她，莉莉絲就追出去了。

她想要抓逃跑的天使伽勒，也不太擔心艾倫狀況。

畢竟是在她的領地裏，即使剛剛經歷了暴動，有些煩人的鬼東西跑出來了。

有黑金和安格斯在，並不會造成多大危險。

但是她沒料到。

艾倫心裏的惶恐不安，會引來食夢的夢魘。

那些的沒有輪廓黑影，隨時隨地會借用任何人樣貌，化作別人心中最懼怕的存在。

它們以人類慘痛為食物。

徘徊在她的獵物門前，超級礙眼。

莉莉絲不高興隨手捏碎，惡魔猩紅指尖中黑影逐漸消散。

屋子裏在孤寂中的金絲雀，並不知道外面有人。

艾倫焦躁難安的時候就會撕咬嘴唇。

他開始迷戀上這種感覺。

沒有愈合傷口，稍微一舔血腥味就會溢滿嘴唇。

艾倫正在的享受這種疼痛，舔過血液感覺，就像是親吻莉莉絲手指一樣。

可憐的在孤寂中枯萎，卑微尋找那熟悉的痕跡。

就在他沈溺在疼痛中的時候，從背後伸出的一只手捏住了他的嘴巴。

五感特別敏銳莉莉絲，很輕易就發現了滲血的唇瓣。

“你在幹什麽？”

沒有洗頭，沒有換衣服，額頭帶著傷口，嘴唇幹裂到蒼白。

艾倫在黑暗中看起來削瘦很多的臉，透著股異樣的蒼白。

像是被極大痛苦折磨，在黑暗中枯萎的白玫瑰。

悄無聲息的靠近的身影。

沒有氣息，沒有聲音，沒有香味，就是那麽突兀出現在身後。

莉莉絲聞到了血腥味，她看到了艾倫衣服上滾的汙漬，也看到了放在桌子上沒有動食物和餐點。

“為什麽不吃東西？”

在外面沾染了深夜雨露的手，貼住臉頰的時候更涼。

撫摸臉頰的是強勢姿態，讓艾倫恍惚覺得自己還想還沈溺在夢境裏。

他並沒有蘇醒。

而是在做一場夢中夢。

“問你話呢？”

“我出去一趟...中飯不吃，晚餐不吃....”

“我要是一直不回來，你是不是準備一直不吃。”

莉莉絲身上不只是沾染著露珠，還帶著陌生的氣息。

她像是剛剛從別的地方回來一樣。

冷傲的眉眼上細致毛流感，垂落眼眸下金色眼眸靜靜看著他。

被註視著時候，艾倫感覺整個人都像是陷入了幻覺裏一樣。

他直勾勾看著站在黑暗身形高挑的惡魔。

纖細的喉管輕輕滑動。

“你不回來我不吃，我想等你。”

等她？

作為一起生活過的‘愛人’。

艾倫這話說的著實有點過了。

“你忘了惡魔並不享用人類的食物。”

“嗯。”

“知道，但是我想等你....”

不只是想等她。

思念她，想見她，想擁抱她。

艾倫太迫切需要見到莉莉絲，他迫切想回到她身邊，所以什麽樣行為都能做出來。

只是時間問題。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